給兒子的信（八）——太野了！

小鼎鼎：

你已經一歲半了。非常調皮，野，沒規矩，我要想辦法治一治你了。

我和你媽現在最頭疼的，是該把你安置在哪裏。無疑，是進親子班或者幼兒園的時候了。以外在環境而言，愉景灣在大中華區是最佳選擇，估計你用三年時間就可以把英語學好，而且我可以灌輸給你幾乎所有你應該得到的知識，但你媽很在乎你爸在區內社交圈子小，難以培養你開闊的胸襟，對菲律賓保姆又不大放心。深圳嘛，仍然髒、亂、差，總體人文環境欠佳，但勝在你媽有頗廣的較上層的社交圈子，而且在較好的社區內，辦得不錯的幼兒園並不缺乏。權衡利害，我們暫時決定把你留在深圳——其實我仍在不斷遊說你媽把你留在香港。不過，說到底，還要說「命」，推算你將得到較多來自你媽的庇蔭，我不勉強。而且，性格所限，我很難培育你在這個世界爭奪一些甚麼，你媽或許能讓你更自然更有餘裕地面對俗世。然而，兒子，你將來要銘記你媽在你身上付出的一切。

幾天前，我們把你帶到深圳萬象城中的一個「金寶貝」親子班試一試。哈！你很不合群，完全不理會漂亮女老師的指令，自個兒玩耍，弄得我們頗尷尬。「金寶貝」這個國際性幼兒培育機構無疑是挺尖的，但以我一個從事教育的人看來，這些玩意兒沒啥大不了，覺得根本不值每小時一百二十元，二十塊倒差不多，不過單是父母是不可能教你如何跟其他同伴一起成長的——據說這一點很重要。我們仍然會在這方面努力。

元旦後，你和我們一塊兒到海南島三亞市渡假。你倒是挺樂的，但很有趣，你竟然對面前一大片的海和沙感到害怕。對強大的海，我猜想你是直覺到無力征服，顯得恐怖多於壯美，對黏腳的沙粒，你感到無所適從，而且不像平時踏着實地般安全。我注意到，你的安全意識十分高。出生後不足一個月，你爸抱着你轉身晃擺，你兩手死命抓着我的衣服；母親和最熟悉的保姆不在身邊的時候，你就拼命哭。你五個月大時，你二姨丈不聽我的「勸告」，估計你不可能那麼快就懂認人，抱你，一直從家裏走到愉景灣廣場，你一直哭個不停，連我也搞不定，直到你媽回到你身邊為止。這裏「為止」的意思是，你一看到你媽，就不哭叫了，其實當時沒眼淚。你平時在馬路邊，從來沒主動走出過馬路；看到車子和狗兒迎面而來，你就急忙找地方躲，沒人教你的。你還有一點很奇怪，看到樓梯和斜路，就要爬，是征服慾作祟嗎？我搞不清。

你在外邊較逗人喜歡。人家擠眉弄眼，你也還以顏色，反逗人家玩兒。除了父母外，你到目前為止沒有親戚概念，誰逗你玩，你就親誰。但頗有選擇性，對比你年長的年輕人比較感興趣，年老的，或者比你小的，你一般不大搭理。

你過去很少對父母發怒，至少，怒容不大顯著。前兩天，你拉屎了，大概感到不舒服，當時只有我在你身邊。你連續叫了幾聲「把把」（即「拉屎了」），在床內不耐煩地走動，我當時一下子沒意會過來，你竟然一臉怒容，兩眼直勾勾盯着父親。彼此注視了四五秒，你眼也沒眨，我才如夢初醒。當時，我覺得，兒子長大了不少。

也是前兩天，我們在一家小餐館吃晚餐。你延續一貫作風，拿起筷子挑菜兒玩。眼看又會一團糟，我用筷子敲了你的筷子一下，你哭了，你媽拿來旁邊的雜誌和你一塊兒翻看，你才靜下來，倒不再玩筷子了。我問你媽這一招行不行，你媽連忙稱是。你媽平時頭腦挺靈活的，就是太縱容你了，不敢也不大懂下狠心訓導你。這樣是不行的，你說呢？當然，有一種論調說，孩子在小時候活潑調皮一點是好的，我也不反對。

父親字
2006年1月25日凌晨

（照片：17至18個多月大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