給兒子的信（四）——懂叫「爸爸媽媽」了

小鼎鼎：

你終於懂叫「爸爸、媽媽」了！

前天（2005年3月6日，星期天），中午一點多，我還躺在床上不願起來，聽到你媽媽大聲叫喚，說，爸爸快來呀，小寶懂叫「爸爸媽媽」了！我不信，靜心聽，果然聽到在客廳的你非常清晰地不斷重覆叫「爸爸、媽媽、爸爸、媽媽……」，歷時近半分鐘！當然，「爸」字的第四聲和「媽」字的第一聲還不太分明，沒有輕重音。

我一骨碌跳起來，穿上長褲，跑到客廳。你媽抱着你坐在小滑椅上，你直着身子朝我笑，雙腿一蹦一蹦的。我笑着問：「小寶貝，你剛才說甚麼？」你光笑着，容顏燦爛，非常開心，倒沒話說了。再逗了你兩句，你還是張着嘴不說。我有點失望，要回睡房去洗頭，冷不防身後的你又「爸爸、媽媽、爸爸、媽媽」的叫起來。這一次，我倒看得真切了，那種興奮沒辦法形容。你媽偏說，有啥大不了的，小寶老早就懂得叫「媽媽」了。

「開玩笑！」我說，「是媽媽，可不是幾個月前叫的咩咩。」

你媽又大不以為然，道：「就是媽媽！一個月前就叫了。」

我聽傻了，問：「那爸爸呢？」

「倒是今天才懂叫。我剛才推他出來溜彎兒的時候，他已經開始自個兒叫了。」

「媽的！」我惱你媽啥事都愛說不說，愛理不理的，好像天下從來就沒甚麼大事。不過，話說回來，正因為這樣，你媽這顆福星就活得比九成九的人快樂。沒她天天在你面前不停地說話逗笑、打電話瞎聊天，你恐怕也沒這麼快懂開口說話。

傳統中國人，尤其是那些老太太，照顧孩子，以吃、睡為關鍵，耐性超人，愛心滿分，可不懂逗引，結果，許多由中國老太太、老公公照料的嬰孩都像「一舊飯」，大一點給寵壞了就變為小霸王，跟西方大部分嬰孩的活潑、機靈和乖巧完全不可同日而語。你生為黃種人，沒辦法，樣貎再精緻，也跟「洋娃娃」和「混血娃娃」差一截。我希望，你將來的體質、頭腦和性情都不要給同輩甩在後頭，因此，對一些「中國式」的教養模式非常反感。你媽舉腳讚成，立志把你哺育成將來能闖蕩天下的小子。現在，只是千里之行的第一步。

我本以為，你叫「爸媽」時，仍處於非自覺的狀態。剛才，嚇了我一跳。我們仨一起玩了一會兒，你媽洗澡去。你不肯，哼哼唧唧要哭，看來是要你媽在身邊。你媽匆忙完事，躺到床上，在整個過程中，你的眼珠兒一直沒移離媽媽。我把你抱到她跟前，你竟然望着她的臉，大聲地叫了一聲「媽」！要你媽抱！噢，這絕非非自覺行為了。乖兒子，是爸爸太小看你了，才八個來月（按你媽說，是七個月），真好玩！

昨天，我特地花了一千多塊，為你買來了高貴結實的餐椅，當是給你的獎賞。看來，你也非常滿意。

父親字

2005年3月8日晚

（照片：約九個月大）